虎鲸

连载亡命科考队尚烨连载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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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再遇络腮胡子(2)

  络腮胡子说:“对。在年的9月23日,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实验室里,科学家发现了意料之外的现象,被送往公里之外gransass实验室的中微子比光速快了60纳秒到达。现代物理中最基本的基础之一就是‘光速无法超越’,但这一结果,足以挑战狭义相对论光速不变的原理,也给物理学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于是,很多实验室又开始重提时间旅行的概念。五十年以后,法国dfm实验室宣称,在理论上找到了可以制造虫洞的方法。”

“虫洞我也听说过,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不太清楚。”我好奇地插了一句。

  络腮胡子皱了皱眉,想了想怎么跟我比较通俗地解释这个名词,然后,他说:“虫洞理论是爱因斯坦提出来的,是连接宇宙遥远区域间的时空细管,暗物质维持着虫洞出口的敞开。虫洞可以把平行宇宙和婴儿宇宙连接起来,并提供时间旅行的可能性。虫洞也可能是连接黑洞和白洞的时空隧道,所以也叫‘灰道’。”

“那暗物质、平行宇宙和婴儿宇宙又是什么概念?”

  络腮胡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说:“现在给你普及完整的物理知识真的来不及,我只能简单地给你打个比方吧,虫洞就是可以让你抄时间的近路。”

  我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对络腮胡子夸张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

  络腮胡子接着说:“经过三十年的不懈努力,dfm实验室终于制造出了可以使量子效应所产生的微弱的负能量物质汇集起来的机械装置。”

  我刚想张口问问这句话里的几个物理名词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子抢先伸出手制止了我的问话:“对不起,我应该说,是制造出了可以制造虫洞的能量机器,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说:“明白是明白,问题是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络腮胡子说:“在制造出可以产生虫洞的装置的同时,一艘巨大的飞船也同时建好,在八十年后的一天发射升空,准备进行宇宙中的时间实验。但是很不幸,当实验结束,飞船返回大气层的时候,意外地失事了。”

“你还是没有跟我解释这和我们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络腮胡子神秘地一笑,说:“这些都是在白公山地下的那个巨大物体里发现的。那个巴颜喀拉山石盘在启动之后,里面储存的就是这些数字信息。不过这些信息到了进入大气层时就结束了。我猜想,这个可以时空穿梭的飞船,就是因为没能控制好时空的频率,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回到了一万年前,然后分解坠向地面,其中白公山的地下应该是最核心的部分。”

  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说:“原来这是你的猜想。我觉得在那个地下物体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有超越现代科技的东西。里面虽然奇异,但也都是很原始的机械结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高科技的东西。”

  络腮胡子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说:“告诉你吧,你可别小看那些齿轮铁管之类的东西。我先问你一句,你见过能在地下埋藏万年而不损坏的电子器件吗?在制造虫洞时产生强磁场的作用下,如果用电子器件就会失灵。我们都仔细地研究过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发现,这些机械构造竟然相当于中央处理器的几亿兆个晶体管。他们用最原始的结构模拟出了最复杂的电子算法。”

  我笑了笑,说:“你这么耐心地告诉我这些,一定有什么目的吧?”

  络腮胡子说:“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我说:“你们打晕了我,然后又把我送到这里来,你又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这些事,如果没有什么目的,我觉得你们是不会有这耐心的。”

  络腮胡子有些尴尬地说:“打晕你的事是个误会,当时……”

  这样的事我知道络腮胡子是不会说实话的,便打断他:“说吧,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络腮胡子两眼又散发出了兴奋的光芒,说:“我们准备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这个实验所产生的结果,将会产生一个关于时空的定论。”

“什么定论?”听了这话,我也有了些兴趣。

  络腮胡子说:“关于时空悖论有很多,其中一个猜想就是祖母悖论。如果一个人真的‘返回过去’,并且在其外祖母怀他母亲之前就杀死自己的外祖母,那么这个跨时间旅行者本人还会不会存在呢?这个问题很明显,如果没有你的外祖母就没有你的母亲,如果没有你的母亲也就没有你。对于‘外祖母悖论’,物理界产生了平行历史的说法。这一理论中,世界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许多平行的世界存在。按照如今的历史过程,罗马帝国时代、大英帝国时代、工业时代、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电脑网络……如果将整个工业时代去掉,那么,自此以后的历史轨迹将会得到巨大的改变。或许两次世界大战都不会出现,又或者世界大战将会在我们的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里存在。也就是说另外一个世界里如今的我们可能正处在战争的阴影下。这个时候,‘外祖母悖论’就有了解释。一个人可以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外祖母,但这将导致世界进入两个不同的轨道,一条中有那个人原先的轨道;而另一条中没有那个人。根据多世界的理论,每当记录下一个观测结论或者作出一个决定时,就会出现一个道路分支,但是这个理论目前仍旧停留在猜想当中。”

  对于络腮胡子的长篇大论,我虽然感到新奇,但是他提到的那个外祖母理论让我有些吃惊:“你不会是让我去杀我的外祖母吧?”

  络腮胡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呢!我就是让你去,你也不会这么做。”说着压低了声音,“是另外一个人!”

“杀谁我都不干!”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并且非常坦白地说,“我没有那个胆量。”

  络腮胡子说:“你知道这个实验的重要性吗?无论产生哪种结果,都将是物理史上一个划时代的标记。”

  我说:“我不感兴趣!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原来的时间。”

  络腮胡子冷笑了一下,说:“你不完成这个实验,恐怕是无法回去的。”

  我在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从络腮胡子的语气来看,他并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是真的想让我杀人。杀谁?也只能是在洞里的几个人之一。

  络腮胡子见我沉思,趁热打铁地说:“你只要找到和你们一起的那个中年人,把他杀掉,就可以安全地回到以前的时间了。”

  和我一起的中年人?我立刻明白了,络腮胡子说的是洛桑。

  络腮胡子接着说:“那几个人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你如果杀了他,我们回到原来的时间,看看那个中年人的情况,就知道这个世界是线性的还是平行的。”

  络腮胡子的这番话让我心里陡然一惊。我想了片刻,对络腮胡子说:“这个实验还用得着我去杀人?你只要把我给杀了就可以了。”

  络腮胡子低声笑了起来,说:“你被我带到这里来了,杀了你也不会知道那边的变化。只要你帮助我们完成这个实验,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安全。”

“未必吧。”我冷冷地说。

  络腮胡子一愣:“为什么?”

  我说:“你也可以去杀掉那个中年人,不一定非要我动手。让我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还是另外一个实验品。”

  络腮胡子想了想,说:“你如果不答应,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不过,你可能一辈子就要待在这个时间了,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了。”

  我站起身,对洛桑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去做你说的那件事的。”说完,扭身向饭店外面走去。

  络腮胡子冲着我的背影喊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头也不回地说:“没什么好考虑的。”当我走过服务台时,一个男服务员正趴在桌子上看杂志。我低头瞥了一眼,他看的那篇文章有着非常醒目的标题:《中国足球的现状与未来》。我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抬头看了看我,立马站起身来,说:“需要什么服务吗,先生?”

  我摆了摆手,用手指着他看的那本杂志,说:“爱惜自己的生命吧!”

  男服务员显然没能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用手挠了挠头。

  我知道他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我原本也没打算给他过多解释,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络腮胡子也走到了服务台前,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扔在了桌子上,嘴里说了声“不用找了”,随即就想追上来。

  络腮胡子刚走两步,刚才收费的那个女的从服务台里跑了出来,拽住他的衣服,大声喊道:“我说怎么这么大方,原来用的是假币!”

  刚走到门口的我听了一愣,回头一看,那个女服务员手里举着络腮胡子给的钱,指着上面说:“你这钱都印错时间了,这技术也太不专业了。”

  我心里偷笑,现在是年,五十元用的是版的人民币,络腮胡子一定是拿着年版的五十元付的账。趁着他们几个人正纠缠不清,我赶紧出了饭店的大门,迅速地溜掉了。

第33章一块棉布(1)

  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我才在一个商店前停了下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回去。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找到络腮胡子,只有他可以实现我这个想法。但是有一个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络腮胡子好像是非常轻易地就在饭店里找到了我,难道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跟踪着我?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一开始这群德国人就准备拿我当做某个实验的对象。但是要用我做何种实验,似乎也并不像络腮胡子所说的,只是为了证明时间悖论这样简单。我现在虽然摆脱了络腮胡子,但是总觉得身上似乎有什么定位设备,要不然络腮胡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能把我找到呢?我翻看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医院偷来的,所以应该没啥问题,只有我那双已经破旧不堪的鞋子是一直穿在脚上的。我脱下鞋子,非常仔细地寻找着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部位。果然,在鞋跟下面,有一个电池一样的东西,看来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了。我找了个细小的木棍,把它撬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扔了出去。

  穿上鞋子,看着周围一个个陌生的人在我身旁走过,偶尔还有个别人会用诧异的目光看上我两眼,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落魄。

  我用手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多么希望自己现在是在梦中,被我在重击下惊醒,然后睁开眼,发觉原来只是一场梦,而自己正在家里的床上睡觉,所有关于白公山之类的际遇,全部都是子虚乌有。但现实却是除了脑袋被自己打得疼痛之外,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因为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时间里。

  正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我的面前有一双脚停了下来。我抬起头,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双手背在后面,正用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我。

  虽然小孩长得非常可爱,但是现在的我可没心情去逗他玩,我苦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小孩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说:“给你这个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你就可以回家了。”

  这话让我心里一惊,急忙抬起头看着小孩说:“你说什么?”

  小孩又把手往我跟前伸了伸,天真地笑着说:“你拿上这个东西,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小孩手里拿着的只是一块布。我疑惑地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块普通的黑色棉布。我盯着小孩的眼睛,问他:“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小孩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扭身,用手指向远处,说:“就是那个叔叔让我来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闪进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了。

  我站起身,准备追过去,但是只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这么远的距离,就是追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人了。我转过身,走到小孩的身边,问:“那个让你过来的叔叔还说什么了?”

  小孩点了点头,说:“说了,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蹲下身子,用手抓住小孩的肩膀,焦急地问:“那你快告诉我,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小孩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大声叫道:“你弄痛我了!”

  小孩的叫嚷声惊动了旁边的几个路人,他们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了抓住小孩肩膀的手,努力从自己脸上挤出点儿笑容,讨好般地问小孩:“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叔叔都对你说了什么,我给你买好吃的。”

  小孩不屑地冲着我一伸脖子,使劲“哼”了一声,撒腿就跑开了。

  我只能无奈地看着小孩跑远,迷惑地拿起手中的那块黑布看了起来。可是无论我怎样看,都觉得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棉布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这或许是小孩的恶作剧而已,他嘴里说的能让我回家或许只是巧合,而且这样一块棉布,就算是与众不同,又怎么能让我回家呢?想到这里,我懊恼地把手里的棉布往面前的地上一扔,又开始想如何回去的问题了。

  稍坐了一会儿,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又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回过头捡起地上的那块棉布,心里自我安慰道:或许真的有用。其实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在茫然中胡乱寻找的一根稻草而已。

  走了没几步,我的衣服突然被人拉住。我转过身一看,竟然又是刚才那个小孩,只见他咧着嘴正冲着我笑。

  虽然我心情极其糟糕,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这样一个小孩子发脾气,我无奈地笑了笑,把手里的那块棉布递向他:“拿去吧。”

  不料想小孩竟然摆了摆手,说:“这是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我不能要,不过,刚才那个叔叔说的话还真是很准。”

  这次,我没有理会这个小孩的话,把那块棉布往小孩手里一塞,转身就要离开。

  小孩在身后大叫:“你不想回白公山了吗?”

  小孩的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让我大吃了一惊,我急忙回过头,盯住小孩问:“你都知道什么?那个让你传话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得意地说:“那个外国叔叔太神奇了,他对我说,如果我说出这句话,你就会这样问我。”

“外国叔叔!难道是络腮胡子?”我心中暗想。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也翻不出一件可以哄小孩的东西,只能又蹲下来,尽量用哄小孩的口气问他,“告诉我,那个外国叔叔是不是长了满脸的大胡子?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看看你记得准不准。”

  小孩疑惑地说:“他脸上没长什么大胡子啊。他就是让我给你这块布,说这块布对你非常非常重要,我不信。他说他知道你接过布会说什么话,然后又会怎么做。果然,你真的把布扔在地上又捡起来了。他说的全都没错,简直太神奇了!他一定是个魔术师。”

  竟然不是络腮胡子!我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但是仍旧微笑着:“你说得没错,那个外国叔叔就是一个变魔术的。你想想看,他有没有对你说这块布是怎么回事?”

  小孩说:“他让我告诉你,向前走两百米有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左转,会有一家叫非常快餐的饭店,你会见到你的一个老熟人,你把布交给他,他会带你回去。”

“老熟人?会是谁?”我脑子里迅速地把我认识的熟人都筛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是哪个朋友能带我回去。不过,小孩的这番话绝不是编出来的,确确实实是有人教给他的,但是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小兴奋。我从小孩手里抓过棉布,快步地向他刚才指的方向小跑过去。

  走了两百米,到了十字路口,我不假思索地左转,果然有一家名叫非常快餐的饭店。我多少有些兴奋,快步冲了进去。进去之后,我不由得呆住了。饭店里面只有一个人,正坐着的竟然就是刚分手没多长时间的络腮胡子!

  其实,刚才我也想到了小孩口中的老熟人可能是络腮胡子,但是只在一闪念中就被我否掉了。现在看来,那个让小孩传话的应该就是德国探险队里的另外一个成员了。络腮胡子看见我闯了进来,也不由得一愣,但是随即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冲着我冷笑起来。

  既然他看到我了,我也不再躲避,大步走到他面前,拉出椅子坐了下来,拿出手里的棉布往他面前一推,说:“你说你们累不累,费了这半天劲就是为了让我来见你。”

  络腮胡子听了又是一愣:“什么意思?我本来以为你跑掉不想再回去了,没想到你竟然悄悄地跟踪我,看来你还是心有不甘啊!”说完,拿起桌上的黑棉布,奚落我,“你也太讲究了,来饭店吃饭都自带抹布。”

  络腮胡子的话让我有些迷惑,难道说络腮胡子真的不知道是有人诱使我来这里的?我试探道:“你仔细看看吧,这可不是一般的抹布,里面或许会有很重要的秘密。”

  络腮胡子不屑地笑了一下,但是看我表情严肃,就有点儿疑惑地拿起棉布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看到络腮胡子这样认真,我反而比他还要疑惑,看来诱使我来这里的那个外国人还真不是络腮胡子的同伙。我问络腮胡子:“来到目前这个时间里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没有别人?”

  络腮胡子一边翻看着棉布一边说:“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当然是来的人越少越好。我们的科考队还在等着我回去后再作决定呢。”

  我说:“看来你我都是小白鼠了,只是实验品!”

  络腮胡子说:“你是小白鼠,而我不是。”说完,把棉布往桌子上一扔,有些气恼地说,“你拿了块破布来糊弄我,我竟然还真看了半天。告诉你,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你现在就是答应我的条件也晚了,你恐怕真的要留在这里了,永远也回不去了。我们两个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测试地球轴心的功能,以便确定虫洞开启后到达的时间和地点。让你做实验,只是捎带而已,你做不做其实都无所谓。”

“回不去就回不去,反正在哪儿都是生活。”内心极其渴望回家的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第34章一块棉布(2)

  当我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络腮胡子在我身后大喊:“莫尔斯电码!原来这是莫尔斯电码!”

  我转过头,看见络腮胡子手里拿着那块棉布,正冲着我大叫。

  络腮胡子一定是在棉布上发现了什么东西,好奇心又驱使我走了回去。

  络腮胡子见我回来了,指着棉布对我说:“我刚才没有发现,这块布的纹路竟然是用莫尔斯电码组合的。幸亏我曾经是一名无线台爱好者,才能发现这块布里隐藏的秘密。你快说,这块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对于莫尔斯电码,我只知道这是一种信号代码。我们以前用的电报就是用莫尔斯电码来传递信息的。它既可以用声音的长短组合来发送信息,也可以用点和划的组合来传递信息。这块棉布上竟然有莫尔斯电码,这让我吃惊不小。我从络腮胡子手里拿过棉布,仔细观察了起来。在络腮胡子的指引下,果然看到一些地方的布纹很特别,呈现出“—”与“·”的排列组合。但是我对莫尔斯电码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它的一些背景和历史,至于怎么翻译,我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我把棉布递给络腮胡子,对他说:“先别问是怎么得到的,你先告诉我这块布上的信息是什么吧!”

  络腮胡子急忙向服务员要来纸和笔,仔细地对照着布纹,翻译了起来。

  只见络腮胡子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我则在旁边耐心地看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络腮胡子才抬起头,拿起翻译完的纸,慢慢地看了起来。只见他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到了最后,竟然把手中的纸使劲往桌子上一拍,嘴里大吼了一句德文。我虽然听不懂,但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这是一句发泄情绪的话。只见他身子往椅子上一躺,两眼发直地呆坐着。

  一定是这棉布上记录的信息让络腮胡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看来那个给我棉布的外国人说得有道理,络腮胡子可能真的能把我带回去。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过了好大一会儿,看着络腮胡子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忍不住问他:“这块棉布上到底记载了什么?”

  络腮胡子呆滞的目光慢慢地移到我身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到络腮胡子此刻两眼目光发散,而且不停地在胡言乱语,这让我吃惊不小。他要是疯了,可能我就真的回不去了。我看到桌子旁边有杯白开水,伸手就准备去拿,不料络腮胡子这时却明白了过来:“别泼,我没事!”

  我干笑了一下,问他:“刚才你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子说:“没事,看到棉布上记载的信息,心情有些沮丧。”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不过看得出,他的笑是用面部肌肉挤出来的,显得很勉强。

  看到络腮胡子这样,我心里有些不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块布是谁给我的,是一个小孩……”

  络腮胡子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现在已经猜到是谁给你的了。”

  我吃惊地想问他怎么回事,络腮胡子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问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当然知道。”我回答道,“说好听点儿你是一个探险者,说难听点儿你就是一个预谋犯罪者。”

  络腮胡子没理会我的回答,说:“我其实是一个科学家,而且是一个量子力学的科学家。”

  我讥诮道:“那你也一定是一个非主流的科学家,不好好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却跑到别的国家来预谋杀人。”

  络腮胡子说:“我不知道你对于量子力学的知识了解多少,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教给你很多物理知识,因为对于你这样的外行人来说,越是高端的量子理论,你们会觉得越接近于宗教的思想。”

  我点了点头,说:“或许吧,但这和棉布上的信息有关系吗?”

  络腮胡子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说:“或许有关系,或许没关系,这和你以后的选择有关,因为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处在了一个圈套与骗局之中。”

“圈套与骗局?还有我以后的选择?”络腮胡子的这番话让我很是莫名其妙,“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络腮胡子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是怎么卷进来的,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来白公山了。”说完,他用寓意深长的目光盯着我,“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但是终究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事情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络腮胡子的目光一反以前那种生硬,让我突然感觉有些温暖。

  络腮胡子收回盯着我的目光,端起桌子上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把头扭向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我上学的时候崇拜的对象就是爱因斯坦,我很佩服他有着如此开放性的思维,所以,我后来就对量子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成为了这方面的专家。”

  虽然我非常想知道棉布上面到底是什么信息,但是我知道,追问他是毫无用处的,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听他慢慢地回忆过去。

  听他讲到量子物理,我插嘴说:“这方面我只知道爱因斯坦和霍金。”

  听到“霍金”这个名字,络腮胡子的表情掠过一丝不屑:“霍金的思维虽然超越了大多数人,但是现在来看,他已经有了局限性了。”

  我嘲讽道:“难道你的专业水准已经超越了他?”

  络腮胡子把一直望着窗外的脸转了过来,笑着说:“我虽然不会下蛋,但这并不妨碍我可以判断一枚蛋的味道如何。”

“你当然有评价它的权利,不管这个评论是不是正确,不过,据我所知,搞理论物理研究的,可不太像你这样满世界乱跑。”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人对于宇宙来讲,就像一只爬在树上的蚂蚁,它会以为一片树叶就是整个世界,大树就是宇宙的全部。穷尽它最大的想象,或许能推测出森林的样子,但是它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海洋的深处有着什么。相当多的物理推论都是无法去验证的,甚至有人说目前的世界是后人模拟出来的。”络腮胡子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或许是我的思维不适合做理论物理研究,我有些厌倦了每天都做这些无法证明对与错的推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加入了一个名叫ccd的国际民间科研机构,并在他们的介绍下,加入了现在的这个研究室。”

  说到这里,络腮胡子拿起手中翻译好的字条,冲着我扬了一下,说:“这个棉布上的信息,就是ccd组织的人给你的。”

  终于听到络腮胡子说到正题,我追问道:“那这上面都写了什么?那个人为什么要给我这块棉布?”

  络腮胡子正色道:“ccd有一个非常庞大的,而且是不可思议的计划,我们在白公山寻找地球轴心就是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个棉布上写的就是这个计划的最终结果。至于那个人为什么要给你棉布,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棉布上明确地写明,你以后会成为这个计划的参与者。”

  我听了后连忙摇头,说:“不可能!这次我如果能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决不再对任何事产生好奇!”

  络腮胡子眯着眼看着我,说:“难道你现在不想知道这块棉布上究竟记载了什么信息吗?”

  听了这话,我心里猛然一动,但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德国人的一个圈套,诱骗我进行他们的实验?于是,我摇了摇头,说:“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络腮胡子叹了口气,说:“我会送你回去的,不过,你刚才真的错过了一次知道事件结果的机会。刚才的话说出后,我马上就后悔了。如果刚才你接着问我记载的是什么信息,我会告诉你里面记载了什么,但是现在,你显然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络腮胡子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这个事件当中必然有你,结局你会知道的,但不会是现在。”

  络腮胡子反复提到我以后会参与进来,我连忙再次表示这不可能。

  络腮胡子见我如此坚决,说:“时间是物质,人生就像一条公路,无论你目前处在什么位置,但是以后的风景和路程都是固定的了,只是现在的你还没走到而已。”

  我反驳道:“那我们来到了过去又怎么解释?”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就是你这条路本来就是一个圈。”

  我说:“一切都是物质,也有可能万物皆由心生。这个世界充满着悖论,正说明我们所看到的不是一个平衡的世界,既然不平衡,那就可以改变。”

  络腮胡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看到的和经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大脑在欺骗我们?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没必要争论这些无法证明的东西,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实证派的物理学家。”说到这里,络腮胡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继续说,“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了,目前最严峻的一点是,如果在晚上六点之前赶不到目的地,恐怕我们都回不到以后了。”

  这个问题确实紧迫!络腮胡子既然提到了“我们”这个词,肯定是能带我回去了。我心里一阵激动。

  络腮胡子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兴奋,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能不能回去,还得看运气怎么样。”

“怎么回事?”我兴奋的心情犹如被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

  络腮胡子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跟在后面的我说:“这还用说吗?我也是第一次运用地球轴心。”

第35章回途

  我们租了一辆车,往白公山方向驶去,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山脚下。

  我们下了车,在崎岖的沙石路上艰难地走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从兜里拿出在洛桑家里偷出来的那封带有德文的信,递给络腮胡子。络腮胡子瞄了两眼,说:“这是一封给生物实验室的自荐信,声称自己发现了新的生物物种。”说完就扔给了我,继续说,“每年实验室都会收到很多类似的信件,但是大多数声称有新发现的都是写信人盲目的自信而已。”

  我点了点头,把信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回到原来的时间。

  跟着络腮胡子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走到了白公山的那个洞口。我望了一眼络腮胡子,说:“难道还要下去?”

  络腮胡子摇了摇头,说:“不用下去,我们来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说着,走到洞旁的一块地方,观察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扒了起来。

  没扒几下,就露出一块像石头的东西来。等络腮胡子把这件东西完全扒出来后,我看清楚了,竟然是一块朱洛巴石盘。

  我只在何影舅舅家的电脑里见过这个石盘的图片,实物还是头一次看见。我走过去,也蹲下身子,用手擦掉石盘上面的沙土,想仔细观看一下,络腮胡子却靠近我,手里拿着一件东西递给我:“你拿着这个,等会儿可能会用到。”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把折叠的小匕首。我吃惊地望着络腮胡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

  络腮胡子淡然地说:“放到你的鞋里,不然过去后会被搜出来的。”

  络腮胡子的这句话让我刚才还有些兴奋的心情猛然冷静了下来。我虽然能够回去,但是在白公山的洞里,我和洛桑他们仍然是被这群德国人控制着的。不过,看络腮胡子现在所做的,似乎是想要帮助我们。

  我把鞋脱下来,把匕首放了进去。脚底下踩着这么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实在是不太好受。我问络腮胡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络腮胡子回答说:“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着,从兜里掏出那块棉布,递给我,“这块棉布你好好保存着吧,看了它记录的内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接过棉布,也把它放在了鞋子里面。络腮胡子的所作所为让我非常疑惑,我刚想问他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子指着我的脚下大叫:“什么东西?”

  我急忙低头向脚下望去,突然觉得脑袋嗡地一下,耳边隐约听见络腮胡子说“以后你会清楚一切的”,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觉得浑身酸痛,而且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白公山的那个地洞里。经历了如此神奇的时光之旅,我惊愕不已,但是更让我惊愕的是眼前的景象。科恩正拿着冲锋枪对着我,旁边一个德国人在我身上简单地搜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便冲着我摆动了一下枪口,示意我到对面去。那边洛桑、张凡他们四个被攀爬绳牢牢地绑在了几根铁管之上。

  在枪口的威胁下,我也只能乖乖地走过去。鞋子里面的匕首硌得我脚生疼,走起路来极其不自然,好在洞里光线黑暗,并没有人注意到。络腮胡子跟在我后面,把我也绑到了一根铁管上面。

  绑上之后,络腮胡子走回到那群德国人中间,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德语,应该是给他们讲述回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洛桑问我:“你怎么进去接着就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说:“怎么可能接着就出来了?我待了得有两三天的时间呢。”

  张凡在一旁“切”了一声,说:“幻觉吧,我们几个看着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把你扔进坑里,然后自己也跳进去了。没过多长时间,络腮胡子又把你从里面拽了出来。”说着,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说,“还换了身衣服,不过,可真够土的。”

  听了张凡的话,我心里稍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洞内那个圆坑状的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地球轴心,依靠它,就能回到另外一个时间。但我是如何回来的,我确实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判断,应该和那个朱洛巴石盘有关。

  我没有立刻跟他们说话,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硕大的圆柱形空间,两旁陡峭的机械零件组成的墙壁高高耸立,一些高低不一的金属柱子凌乱地分布其间,看似毫无规律可言。在离我们二十多米的地方,也就是我刚刚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凹下去的圆坑,直径有五六米。坑的周围有一个突起的平台,像是操作台。那群德国人正围着这个平台在讨论着什么。

  我问洛桑:“我刚下到这里,就被打晕了,你们下来后发生了什么事?”

  洛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们和你一样,也是下来后就被打晕了过去,睁开眼时,就已经被绑在这里了。你似乎被打得狠一些,在地上躺了老半天,才被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扔到了那个圆坑里,紧跟着他也跳了进去。还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竟然站着走了出来。”

  我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个圆坑竟然是时光隧道,我刚才回到了年,并且在那里待了几天。”接着,我把发生的事简要地跟他们几个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关于棉布的那一部分。

  听完我的讲述,洛桑低下头,若有所思。何影则是兴奋异常,全然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而张凡和马彼得的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科恩他们几个人在远处不停地搬动着一些东西,看来是在为进入圆坑作准备。忙碌了一番之后,他们其中的几个人便跳了进去。

  等剩下络腮胡子和科恩两个人时,络腮胡子捡起科恩放在地上的冲锋枪,对着科恩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用手朝着我们的方向指了指。科恩点了点头,络腮胡子就走了过来。

  我们几个一阵紧张,看来络腮胡子是想要把我们几个灭口了。

  络腮胡子走近我们,低声说:“我若是不过来,科恩过来的话,你们就死定了。枪响之后,你们几个都低下头装死。”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络腮胡子又低声对我说,“你会是关键人物!”

  说完,络腮胡子后退了两步,举起冲锋枪,打开了保险,向我们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我只觉得子弹在我身边呼啸而过,似乎还带着风声。我按照络腮胡子所说的,低下脑袋,心里祈祷着络腮胡子的枪法长点儿眼。

  枪声响过,络腮胡子向科恩走了过去。

  我微微抬起头,看见络腮胡子把枪扔进了圆坑,而科恩似乎想往这边走过来,但是被络腮胡子拉住。科恩大声呵斥着什么,然后想要挣脱络腮胡子的拉拽,但是络腮胡子死命地不放手,拼命地把科恩往圆坑里拉,终于,二人一同掉进了圆坑。

  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我顺着铁管蹲了下来,用手把藏在鞋内的匕首拿了出来,割断了绑着我的登山绳,随后,把另外几个人的绳索也都一一割断。张凡不停地揉着自己发麻的手,一边发着感慨:“好险啊,差点儿就这样死了,真没想到络腮胡子竟然会把我们给救了。”说完,我们几个都走到了圆坑旁边。张凡一边探头往里面看,一边疑惑地问:“络腮胡子说你是关键人物,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络腮胡子和德国的探险队并不是完全一路的,似乎是另有目的。”

  洛桑在一旁说:“我现在要是跳下去,是不是也会和你一样,回到以前?”

  何影在一旁抢着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的!但是能回到哪一天就不一定了。”

  我接着何影的话说道:“这群德国人有当年‘不死军团’研究很长时间的成果,所以洞内有些东西他们有使用方法。我知道你很想下去,但是这样肯定不会到达你想要去的那一天的。”

  洛桑听了我说的这句话,身子稍微动了一下,说:“我说过我想去哪一天了?”

第36章真正的杀人凶手(1)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洛桑,缓缓说道:“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发展的?”

  洛桑皱了皱眉,扭过脸来,对我这句话似乎有些不解,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着盯着洛桑,说:“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我一直都有些疑问,刚才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洛桑的表情似笑非笑,说:“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洛桑,说:“你,其实并不是科考队的老张。”

“哦?”洛桑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猛地一愣,随即恢复到平静的神态,“既然你说我不是张志远,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科考队的生物学家岳丛林!”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我本来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会让洛桑很吃惊,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坦然。他如此平静的神情,让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吃惊的是张凡他们,见我这样说,张凡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桑看了一眼张凡,回答说:“不光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我。”说完,又把头转向我,“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怀疑我?”

“一开始我确实认为你就是老张,对你并没有产生怀疑,直到看到洞内那幅往下扔尸体的图画时,才突然提醒了我,然后我就开始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了。我发现你在洞内的表现和老张的身份不太一致。”我说,“老张是机械工程师。在这个洞里,我发现你有时对机械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对生物却解说得十分专业,所以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有一次我故意指着曲轴问你这是什么,你竟然胡乱编造了个名字说叫凹凸杆。也亏你能编出这样业余的名称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怀疑你的身份很可能并不是老张。”

  洛桑说:“当时你并不确定我的身份,也仅仅是怀疑。”

  我回答说:“是的,因为有些猜想我并没有解开,所以只能是怀疑,但是到了最后,我就确定了你就是岳丛林,而且就是杀害科考队几个人的凶手!”

  说完这句话,虽然洛桑面部表情还是非常平静,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掠过一丝慌乱。

  张凡和何影在一旁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

“事情的一开始应该是这样的,刘建国组建科考队后,你身为刘建国的同行,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加上老刘不给大家说下洞科考的内容,给这次行动留下了一个祸根。你从科考队员的组成推测分析,认为这次下洞很可能是寻找未知的生物体系。如果这次真的有所发现,恐怕能轰动整个生物学界。你从事生物研究很多年,但是在这个领域根本没什么建树。本来老刘作为同行,是想帮你一把,没想到,你的加入带给他们的却是个噩梦。当你感觉这次科考似乎非常特别时,你就渐渐起了私心,想把这次科考成果据为己有。”

  洛桑冷笑了一下,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怎么就知道岳丛林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回答说:“我在回到过去以后,曾经去过你住的地方。你的桌子上有张纸,上面全是德文。我以为是老刘得到的德文资料里的一张,于是就拿了回来。我曾经让德国探险队里的络腮胡子给翻译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是你写的一封信。”

  张凡在一旁问道:“信上都写了什么?”

  我说:“这个岳丛林在老刘招他入队训练期间,曾经偷偷给德国的一个实验室去过信,询问他们如果有新物种发现,把这个科研成果转让的话,能卖多少钱。德国的实验室回信称,对于新物种的发现他们并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能制止科考队进入,则会给出相当优厚的条件,包括出国定居。我当时还庆幸,这个岳丛林幸亏是刚进洞没多久就死了,不然也是很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但是后来我产生了怀疑,这个情况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我们说过。”

  张凡说:“看来是那个实验室没有履行合约。”说着指了指洛桑,“不然,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洛桑没有说话。

  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这样的条件,让你有些动心,但是你也知道,以老刘固执的性格,阻止科考队进洞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了夺取科研成果这个目标上。你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一个人完成,于是便找到赵秉义,想拉他入伙。你在找赵秉义商量的时候被他断然拒绝,并且对你说,他要把你的想法告诉队长,把你从科考队开除掉,但是你早有准备,便用生物的毒液害死了赵秉义。”

  洛桑笑了,说:“杀死赵秉义的方法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我也跟着他笑了笑,说:“对,我只能是臆想,我还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你杀了赵秉义。你杀了赵秉义之后,便无法收手,这也促使你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科考队进洞,以换取在德国的那个实验室给你开出的优厚条件。于是你便在队内制造恐怖气氛,让队员之间互相猜疑,心想,或许这能使科考队撤出山洞。但是老刘性格执拗,完全不管这些,仍旧继续下洞,于是,你便开始了你计划好的阴谋。你装作去另外一个洞内解手,然后迅速跑到掩埋赵秉义的石堆旁,飞快地扒出赵秉义的尸体,背到你解手的那个洞内,把尸体扔了下去。你对那些虫子的习性早已观察并了解了,你大声地惨叫,一是为了吸引来那些虫子;二是能把科考队员喊过来,让他们看见下面的尸骨,这样他们自然就会认为你已经死了。

“你的目标达成后,你就可以在暗处跟着科考队,不断装神弄鬼。如果能吓住科考队也是可以的;如果吓不住,就准备在暗处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

“由于科考队员一直比较集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而且武成后来发现了后面似乎有人跟着,便和苏红梅他们商量好,利用某次机会悄悄离开科考队,以便观察在后面跟着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在一次烟雾弥漫的时候,武成利用自己的攀爬技术,悄悄爬上了石壁上方。等你跟着科考队下去的时候,武成其实已经跟在了你的后面。

“在石洞内,两个解放军战士在站岗时突然被那个章鱼样子的生物袭击致死。科考队离开后,你便走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完全没有料到,武成这时突然出现。当他看见跟踪科考队的竟然是你这个已经死亡的人时,他内心的惊诧可想而知。你便利用他短暂的迟疑,用刀刺死了他。武成怒睁的双眼至死也不敢相信,是你杀死了他。你杀死武成后,又用刀子把伤口修成三角状,好让人认为是生物袭击造成的。其实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洞里,你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但是你谨慎的性格让你必须做到以防万一。

“当你下到金属墙壁的那个洞里时,苏红梅和程劲松已经去寻找目的地了,洞内只剩下老张和队长刘建国。正好老张听见了苏红梅的惨叫,便跑进去寻找苏红梅。这时,洞内只剩下队长老刘一个人。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手杀死了老刘。后来当我们在洞内发现程劲松时,你先是很慌张,害怕他会揭穿你其实不是张志远,而是岳丛林。但是你发现程劲松已经失忆,你便适时地把所有罪过都推给了程劲松。当程劲松被那个章鱼似的生物杀死时,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认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瞒过所有人了。”

  等我讲完这些,洛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这些,我只能说有些道理,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是岳丛林的话,会有两个疑问产生,第一,我是跟在科考队后面的,我之前给你们讲述的那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第二,人要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们讲述真实的科考队的事情。”

  我回答说:“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你在科考队的后面跟着,又不能走得太近,所以对于科考队的情况肯定不会知道得特别详细,所以,你知道的科考队的事情,肯定不是自己经历的,而是有人告诉你的。”

  洛桑说:“我真是想不明白,有谁能告诉我这一切?”

“是张志远告诉你的。”我这话一说出来,张凡在一旁就恍然大悟,“对啊,洛桑告诉我们科考队的情景,都是以老张的口气说出来的。虽然洛桑自己一直没有说过自己就是张志远,但是从他讲解科考队历史的时候,很容易就让我们误认为他就是老张。”

  洛桑用淡淡的语气说:“你说是老张告诉我的,难道他还活着?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张凡在一旁气愤地喊道:“还用说吗?他肯定被你杀了。”

  我伸出手朝着张凡摆了一下,制止了他的喊叫,然后说:“老张此刻就在你家床上躺着。”

  张凡想了一下,吃惊地说:“那个浑身全是纱布、受伤严重的人就是老张?”

“对!”我点了点头,“那个人就是老张,洛桑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他说的。”

  洛桑说:“张凡说得有道理,如果那人是老张的话,我为什么不把他杀掉,还要请人来照顾他近二十年?”

  我说:“队长刘建国在和老张单独相处的时候,一定告诉了老张一些关于地球轴心的事,所以,老张知道洞内的某个关键机关。你杀死队长刘建国之后,并没有立刻出手除掉老张,而是继续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也想看看这次科考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张被严重灼伤而昏迷。你虽然救出了老张,但是你肯定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想要弄清楚关于地球轴心的一些问题。你一直想让他说出刘建国死前对他说的是什么话,但是老张对你的突然出现有些怀疑,所以他除了告诉你洞内发生的事外,关于地球轴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你不甘心,想用诚心来感动老张,但是一直到今天,也没能得逞。”

  洛桑愣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个推测,你是真的错了。二十年时间,有什么不能做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我会仅仅为了一个科研发现就去消耗我二十年的人生吗?错了,这一点你是真的错了。”

第37章真正的杀人凶手(2)

“或许我猜测错了你的目的,但是那个人就是老张,这一点你是无法否认的。如果科考队无人生还,你或许早就除掉了张志远,恢复岳丛林的身份出现在公共视野里了,但是,你不敢这样做,因为你发现似乎有人在监视着你。这个人就是程劲松。他因为失忆,也许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总觉得你似乎和他有些关系。就是程劲松这样无谓的监视,使你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全,也让你不敢下手除掉老张。其实你也判断出跟踪你的人很可能就是程劲松。如果老张一死,他就能确定你就是杀害科考队员的凶手,所以,你必须做出照顾好老张的样子,给程劲松一个假象。但是你没有想到,程劲松已经失忆,也正是这种失忆健忘,才让他做出了监视你二十年的举动。要是换作一个正常人,肯定已经崩溃了。”

  洛桑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有些沉默和沙哑:“我不否认,那个人确实就是张志远,但是我还要重复一点,你的有些推断是错误的。”

  洛桑承认了这一点,也就意味着他也承认了我之前所说的一切。对于洛桑反复强调的我有些推断是错误的,我并不在意,因为哪怕是再残忍的凶手,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

  我紧盯着洛桑说:“关于第二个疑问,也一直困惑着我,就是因为我没能想通这个问题,所以迟迟对自己的怀疑不敢确定。”

  洛桑问:“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说:“从你刚才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表现来看,我基本可以断定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一开始认识时,你虽然不停地劝阻我们别进洞,但是另一方面却说些很神秘的事情来引起我们的好奇心。你处心积虑地编造出搜救战士在帐篷内莫名死亡的故事,其实是在给后面描述赵秉义的死亡原因埋下伏笔,让我们自然而然地相信他是死于神秘力量。二十多年的等待,其实你就是为了这次地球轴心的运转。你引我们入洞,如果不能找到地球轴心的所在,你也可以把整个科考队事件的元凶嫁祸给程劲松。”

  洛桑摇了摇头,说:“如果让你们推理出事件的真相,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我盯着洛桑,一字一句地说:“你并不怕我们发现真相,因为按照你的计划,如果我们真的推理出你是凶手,我们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张凡和何影同时“啊”了一声,马彼得也在一旁吃惊地看着我。

  洛桑却很平静,他把头转向一边,低下头,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我和张凡还有马彼得快速跟了上去,形成一个三人包围圈,把洛桑围在了里面。我们真的害怕洛桑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出手置我们于死地。

  洛桑停止了走动,待在了原地。我们几个人也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洞内,机械巨大的转动声在我的耳朵里似乎已经不存在了,感觉此刻时间真的停止了。

  良久,洛桑才转过身来,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对我说:“你想错了,虽然我不希望你能推理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一旦被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他接着笑了一下,“我确实低估你们了,有些事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说着,用手指了指我,“我现在有些后悔,当时真不该给你寄出邀请你来的那封信。”

“你寄的?”洛桑的这句话让我吃惊不小,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曾经回到过年10月。”洛桑回答说。

  洛桑见我不解,继续说:“你回到年时,曾经溜到我家里,和躺在床上的张志远用笔交流过。”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当时询问过他一些事情,但是他并不完全相信我,可能认为我是你派过去试探他的,所以他没有对我说实话。”

  洛桑说:“你当时对他讲述了你回到过去的经过,并且还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洛桑是个好人,你就安心养伤吧。等我回来后,老张就把记录着你们谈话内容的那张纸给了我。”

  我笑了笑,说:“看来我猜得没错,老张真的以为我是你派过去试探他的。他大概认为我讲述的故事是为了探听地球轴心而编造的,所以他才会把谈话内容毫不隐瞒……”

“也许是这样。”洛桑说,“我的死而复活让老张很是吃惊。我对他解释说,我是在解手时碰到了成群的昆虫,然后大叫着跑到了另外一个洞里后就迷路了,结果就找不到队伍了。他们所看到的白骨或许是别人的。后来我一路摸索着找了过来,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于是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洞里救了上来。老张要求我打那个可以直接联络上级的电话,我却一直没有打,这也是令他怀疑我的原因。虽然他怀疑我,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就是杀害科考队员的凶手。”

  洛桑的目光从我们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继续说:“我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老张对于这次科考内容并不是十分在意,但是对于找到杀害科考队员的凶手决心很大。如果前几个队员的死亡还不能说是谋杀的话,队长刘建国身上明显的刀伤已经完全可以证明。老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顽强地活着,很大一方面就是受这个信念的支持。”

  洛桑顿了顿,继续说:“当老张给我讲了你的故事后,一方面我半信半疑,另一方面也让我非常吃惊。老张在纸上写上你曾经对他说‘洛桑是好人’后,我觉得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你一定是非常相信我的人。二十年后,无论能不能找到地球轴心,最起码你也能帮我洗脱嫌疑,所以,我拿到你和老张交流的那张纸后,就查阅了很多关于时空悖论的书籍。在这些猜想中,有一点让我非常疑惑,那就是,如果我毫不干预,你是不是也能够来到这里,但是最终我还是觉得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得帮你实现这个链条上的关键一环。于是,我根据你提供的时间,耐心等待了近二十年。我先把老张的笔记本散发了出去,又根据你给老张所写的那些内容,准备了你需要的东西,写上你的地址给你快递了过去。”说到这里,洛桑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看来,这一切真是弄巧成拙了。真不知道,如果你不对老张说‘洛桑是好人’这句话,历史又将会怎样改写了。”

  我看着洛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对他说:“没人能改变发生过的一切,你所做的正应验了这一点。另外,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并没有对老张说过‘洛桑是好人’这句话。”

  洛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要不是因为你这句话……”

  我打断洛桑的话:“你中了老张的计了。”

  这下轮到洛桑吃惊了,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哼了一声,说:“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疑点这么多,虽然你编造了种种理由,百般解释,但是老张岂能轻易相信?另外,听了你刚才那些话,我现在可以肯定,当初老张也进入了时间轴内,所以才会被灼伤成那样。不过和我所不同的是,我进入的是过去,而他进去的可能是未来,所以有些事情的发生他肯定也是知道的。他对你编造‘洛桑是好人’这句话,就是引诱你给我寄出那些东西。老张之所以坚强地活到现在,或许就是为了看到你今天的下场。”

  洛桑听了我的话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仰起头,盯着洞顶,长叹了一声:“有些事一旦做错,就是有时光隧道也挽回不了了。当初我被蒙蔽了心窍,竟然下手杀害了赵秉义,之后我也感到惊慌失措,但是,大错已经酿成,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虽然我懊悔不已,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当我杀死武成和老刘的时候,他们两个那惊愕的眼神让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也成了我日后长久的噩梦。我本以为,杀光了全部的人,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地守下去,没想到,之后的日子,每时每刻我都在想起我所犯下的罪行。”

  我说:“善恶有时就在一念之间。依你的性格,本来就不是做大恶之人,你杀了一个人之后,那种在良心上日夜难安的折磨恐怕是你最大的痛苦。”

  洛桑闭上眼睛,沉思了良久,似乎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们几个人都盯着他,直到他睁开眼睛说话:“原来老张早就知道我是凶手了,可怜我竟然还在他面前不停地演戏,真是太可笑了。你说得对,我在老张的话语中了解到这次科考的任务竟然和时光隧道有关,便又燃起了希望。我日思夜想,希望能依靠时光隧道回到从前,挽回我以前所做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耐心等待二十年的原因。”说着,洛桑转过头看向我,两眼竟似含着泪花,“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每天都背负着巨大罪恶感的人是如何熬过这二十年时间的。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见洛桑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而且神情似乎也有悔意,我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张凡指着轴心的那个洞口大声喊道:“这里好像不太对头!”

  我们几个人的注意力从洛桑的脸上移开,把目光转到了轴心的洞口。只见刚才还沉寂的洞口慢慢变得红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缓缓地燃烧,越来越旺。

“这是怎么回事?”何影吃惊地问。

  我们几个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洞里的光芒越来越亮,逐渐把整个厅都照得通明,我们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看着这个火红的轴心洞口,我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我牵进这个洞里,眼前恍惚有些陌生的画面在闪动,但是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我把手放到心口上,感觉自己的心率还算正常。

  这时,轴心的洞口竟然爬上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爬上来一个火人。这让我们吓了一大跳,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人爬上来后,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看着我站的方向,大声喊了句:“我们出偏差了,没能到达预定地点,你一定记住这个地点——东经90度18分30秒,北纬40度25分30秒。”说完,转过身,艰难地走到洞口,又跳了回去。

  火灼的剧烈疼痛已经使这人说话都变了腔,但是我仍然能听出这个人就是络腮胡子。他说他们出了偏差,难道说他们这次没能到达预定地点或者时间?那后来说的坐标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细想,洞里机器转动的轰鸣声让我感觉有些异常。

  在机器转动的轰鸣声里,竟然夹杂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这种不协调的声音显得极其刺耳。一开始,这种杂声还比较弱,渐渐地,这种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取代机器转动声的趋势。

第38章逃出生天

  我们几个都听出这种不正常的声音来了,同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一定是用刀子卡住的那个齿轮出了问题。像这么巨大的一个机械的运转,一开始一个小齿轮的影响不是太大,但是时间一长,恐怕就会造成偏差。难道说这个小齿轮就是造成这群德国人出偏差的原因?

  但是这些已经容不得我细想了,在我的身边已经开始落下些细小的机械零件了。

  我大叫一声:“不好,快点儿跑!”然后抓起头灯,迅速戴在了头上。

  其实不用我喊,张凡和马彼得他们几个也都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立刻撒腿就往洞口跑去。

  我刚跑了两步,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洛桑似乎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似的,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着急地冲他挥手,示意他抓紧跟上来。洛桑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来。

  掉落的零件从开始时的一两个,变得越来越多,而且个头也越来越大,有好几次都差点儿砸中我们。

  等我们跑到洞口的时候,发现洞口的门是封闭着的,我们几个都傻眼了。原来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是从上面的洞口顺着绳子滑下来的,而这个洞口当时是封住的。

  马彼得试着用手推了推,门纹丝未动。

  何影大声说:“我们来时这个门是反锁的,那开关一定就在这里!”

  我和张凡一边在洞口旁边摸索,一边大声回答:“我们都知道在这里!”

  金属零件不停地掉落着,虽然我们在这个狭小的门檐下边可以避开,但如果时间一长,我们都担心这个门也会由于整体机械的失灵而出现故障,所以必须尽快打开这道门。

  这时,洛桑在后面用手指着门说:“这里好像有点儿问题。”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门的边上,有两个圆环状的缝隙连接在一起,缝隙正好能伸进去一个手指。我看到这个形状很像数字“8”,心里猛然一动,就把手指伸到缝隙中,然后沿着缝隙做了个“8”字状的运动。果然,门稍稍震动了一下,然后就缓缓地打开了。

  何影在一旁喊道:“我想起来了,程劲松曾经给我们做过这个‘8’的手势,原来是指这里!”

  我一边招呼大家快些出去,一边对何影说:“可能是程劲松由于有记忆障碍,只记得这两个开门的机关。”

  张凡见我和何影还在说话,冲着我俩大声喊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正说话间,又一个巨大的机械零件轰然掉落在我的身边,我急忙拉住何影,向外面跑去。

  事关生死,我们几个都以极其飞快的速度跑着。虽然掉落的物体有几次差点儿砸中我们,但是都有惊无险,大家还算顺利地跑过了通道,然后又顺着铁链爬到了有武成和那两个解放军尸体的石厅里。

  到了这里,我们几个都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在这里,头顶上基本没有可以掉落的零件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庆幸,脚底下却又起了震动。不用谁说话,我们几个心里都清楚,恐怕这地面要陷落了。

  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严峻问题是:现在那条有时有水、有时无水的暗河此刻正波涛汹涌。如果跳进这条河里,似乎根本不可能潜回到来时的路上,但如果不试一下,无疑就是等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了句:“跳吧!”就要跳进脚下那条暗河。

“等一下!”有人在我身后喊道。

  我们几个人扭过头一看,原来是洛桑在后面喊住了我们。

“我知道有另外一条路。”洛桑说。

  虽然现在我们对洛桑都有成见,但是在目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大家都有着同样一个逃生的目的,所以他不太可能欺骗我们。我想起来,洛桑给我们讲述科考队的时候,说的也是由一个有密密麻麻咬合齿轮的地方进入这里的。

  我点头示意洛桑在前面带路,洛桑快步向石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家对洛桑还是有些不信任,仍旧迟疑着没有挪动脚步。

  这时,脚下的石板又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我对大家说:“没时间了,只能试试了。”说完,跟在洛桑的身后快速地跑了上去,张凡他们也在我后面跟了过来。在我们奔跑的同时,身后的地面不停地陷落着。

  洛桑很快找到了那个通道,我们飞快地跟着他爬过这个狭小的通道,果然见到了他所描述的“有着密密麻麻咬合齿轮”的地方。

  这里的齿轮不停地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有很多齿轮已经歪斜,感觉马上就会脱离咬合的部位,呈现即将要掉下来的样子。这个巨大的齿轮世界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根本没有一点儿能通过去的缝隙。

  我们站在这个巨大的齿轮世界面前,四下寻找着可以过去的通道。

  张凡扭头对洛桑怒喝道:“你又在骗我们!这里根本就没路可走,现在连返回去的路也没有了!”

  洛桑说:“我们那次是从上面爬过来的,但是现在看来,很多齿轮都松动了,根本没有爬上去的可能了。”

  马彼得在旁边插了一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抓紧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吧。”

  我这时心里也暗暗后悔,不该轻易相信洛桑的话。他可能是想把我们带到死路,让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然后把他杀人的秘密永远埋葬在这白公山的地下。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很大的齿轮由于有些歪斜,所以,在转动的时候,会出现几秒钟的空隙。借助头灯的光线,透过这个空隙,我感觉过了这个空隙,似乎能通过这片齿轮组成的障碍。但是这个空隙的形成时间实在太短,并不能让一个人完整地通过,恐怕爬到一半齿轮就会再次咬合,把人活活地绞死。

  我低头在地上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卡住齿轮的东西。

  地上有几个掉落的小齿轮,我抱了起来,想在大齿轮露出缝隙的时候,放到它的咬合部位上,使它停止转动,让我们几个人都能安全地钻出去。

  洛桑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你一旦卡住这个齿轮,虽然这个齿轮不动了,但是外力驱动却不会停止,这里就会轰然崩溃,这些巨大的齿轮组就会全部掉落,到时候我们更走不了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没理会洛桑,仍旧使劲地挪动着齿轮。

  洛桑低头从地上拿起一截掉落的铁管,说:“可以试试这个。”

“怎么试?”我不解地问,“用铁管卡住和用小齿轮卡住有什么区别?”

  洛桑说:“铁管卡住齿轮后,人迅速地钻过去,然后拿开铁管,让齿轮继续运行。等下一个人钻的时候,继续卡住,这样每次只延缓几秒的时间,应该可以使这里的齿轮组运行一段时间。”

  我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就从他手里拿过铁管,瞄准齿轮的咬合部位,对着张凡说:“你先钻过去,如果能过去,就大声喊一下,报个平安。”

  张凡在这个时候倒没有表现出以前那样的犹豫,他也知道,多耽搁一秒钟都有可能使我们全部葬身在这里,虽然第一个钻出去有不确定的危险,但是换句话说,生存的概率也相对大些。

  张凡趴在齿轮前,等着缝隙变大的时候,我大喊一声:“快钻!”就把铁管使劲地插在了齿轮咬合的部位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压住了铁管,使那个齿轮不再转动。

  张凡快速地扭动着他那有些笨拙的身躯,很快地爬过去,稍后,就听见他在对面大喊:“没问题,可以过来。”

  当我想拔出铁管时才发现,卡住的铁管被两个齿轮挤在了中间,根本拔不出来,我顿时有些慌乱。这时,洛桑从旁边拿了另外一根铁管,使劲一敲,把我卡在齿轮中的这个铁管敲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洛桑说:“铁管不要完全卡进去,只需要伸进去一点就可以卡住。”

  我点了一下头,又试了一下,果然这次能顺利拔出来。

  等何影和马彼得都顺利地钻出去后,就只剩下我和洛桑两个人了。说到底,我对洛桑还是有些不太信任,我想了一下,把铁管在齿轮缝隙出现的时候扔到了对面,然后对洛桑说:“等会儿你用你手里的铁管卡住齿轮,我爬过去后,再用那根铁管把对面的齿轮卡住,这样你就能出去了。”

  洛桑似乎看出了我对他的不信任,干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作好准备吧!”说完,拿着手中的铁管放到了齿轮咬合部位的上方。

  等我爬出缝隙,拿到我扔过去的那根铁管,找到一个合适的齿轮咬合部位后,冲着对面的洛桑喊道:“你准备好了吗?”

  洛桑在那边回答说:“在不远处有一处螺旋状的台阶,你们沿着走就可以出去了,不要管我了。”

  我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另一头传出来的声音透着几分痛苦:“这是我应得的下场,就让这里埋葬我和我的罪恶吧。其实,刚才在轴心洞口时,我就想跳进去了,但是我想了好几次,实在是没勇气啊,这次我下定决心了,你们走吧!”

  我焦急地说:“先不管那些,你先出来再说。”

  洛桑说:“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洛桑似乎是被掉落的物体给砸中了。

  我又喊了两声,里面只传出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我站起身,看到远处张凡他们都站在原地大声地喊我。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自行离去,而是在等着我一起出去,这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激动,但同时也为洛桑的行为感到一丝无奈,心想:如果洛桑真的和我们一起逃出这里,我该怎么办?报警把他抓起来,然后告诉警察我所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这些经历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所以,这起发生在洞底的杀人事件,如果洛桑咬死不承认,没有人会拿他怎么样的。看来洛桑真的是以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一次对自己的救赎,埋葬在这里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快步和张凡他们会合,然后向前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一阵巨响,脚下也是一阵乱颤。我们几个扭头一看,那个巨大的齿轮组轰然倒塌了。

  我们不敢怠慢,找到了洛桑所说的那个螺旋状台阶后,拾阶而上。

  本来这个台阶就狭小湿滑,加上脚下地面晃动得十分厉害,走在上面十分困难,但是这个时刻谁也不敢稍稍停留半步,几个人都是拼命地往上爬。

  经过几十分钟的攀爬,总算是从这个地窟窿中爬了上来。然后我仔细辨认着迷宫般的出口,好在上面都有以前做过的记号。当我看到洞口外面的星光时,我知道,这次总算是从地下爬出来了。

  当我、张凡、何影还有马彼得四个人爬出洞口的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我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马彼得对大家说:“第一,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赶快再走一段,这里还属于危险区域;第二,大家都尽量别用嘴喘气了,这样会无谓地丢失体内的水分,都尽量用鼻子呼吸吧。”

  我们几个互相搀扶着又站了起来,向前挪动了十多米,这才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一会儿,刚才出来的洞口附近猛然就陷落了下去,沙石不停地流向陷落的地点,直到没有一点儿缝隙为止。

  我暗道一声“侥幸”,心想,这白公山的秘密看来要被彻底掩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有这个地方了。我静下心,这才感觉全身乏力,竟然没有一点儿可以活动的力气了。本来在洞下我们吃的东西就很少,由于发生紧急情况,肾上腺的分泌物使我们暂时没有感觉到饥饿和疲劳,等现在逃出危险地带,身体和精神上松弛下来后,所有的生理痛苦都一起涌了上来。

  张凡望着天上的星星,有气无力地说:“总算是活着出来了,现在要是能有点儿吃的该多好啊!”

  我吃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下,等会儿再走上几十里路就能有吃的了。”

  张凡一听还要走几十里路,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了:“要走你们走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再走路了。”

  这时,马彼得指着远处对我们说:“快看,我们有救了!”

  我和张凡还有何影都是躺在地上的,一听马彼得的话,立刻坐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远处有四束光正在移动着,看样子应该是两辆汽车的大灯,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但是距离实在太远,要是能有个手电筒发送信号就好了。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吼叫了,尽管不知道管不管用,刚才还是筋疲力尽的张凡第一个大叫了起来。

  张凡这一嗓子刚落地,那两束光就停了下来,接着就熄灭了,然后陆续出现了几束手电筒的光,飘忽不定地移动着,似乎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何影松了口气,说:“这次真的可以回家了!”

  张凡还想喊,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不对啊!虽说是晚上,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加上汽车引擎的声音,他们不可能听见我们的呼喊声的,难道说又是一队前来白公山探险的?”

  张凡刚刚兴奋的心情立刻紧张了起来:“要不我们先躲一下。”

“如果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等走近了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再出来;如果他们去别的方向,再大声喊也不迟。”我说。

  那几道光线毫无疑问地往我们这个方向移动过来。

  我们找了块石头,蹲在了后面。

  等了一段时间,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我们能隐隐约约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这时,何影突然从我身旁跳了出去,大声喊道:“舅舅!”

  那几个人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几束光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照向我们藏身的方向,其中有个掩不住激动的声音问道:“是你吗,小影?”

  我们知道了,原来是何影的舅舅带人前来寻找她了,大家便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何影一下子扑在她舅舅的怀里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以为你进洞了,就来找你了。”

  何影的舅舅拍了拍何影的肩膀,说:“你这傻孩子,我是看到那些字符想起你舅妈了,心情不好,所以来那个洞里看了看就回去了,结果你爸爸说你一天一宿都没回家,我就知道你可能来这山洞了,所以就赶快带人来找你了。”

  何影流着眼泪说:“我在洞内看到舅妈的尸骨了。”

  何影的舅舅也流出了眼泪:“我知道你舅妈是在白公山的考察中牺牲的,但是一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次你给了我山洞里的符号照片后,我就知道应该是这里了。我来洞里看了看,洞内情况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一个老头子肯定是下不去的,所以就回去准备多找几个人下去,没想到,回家后你爸妈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失踪了。”说到这里,何影舅舅抹了抹眼泪,“看你们几个的狼狈样,以后别这么莽撞了。好在你们几个都没有什么事,现在抓紧到车上喝点儿水吃些东西吧。”

  我们几个人分乘了两辆车,我和何影还有何影的舅舅坐在一辆车里。我在车上吃了点儿东西,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看了看在我身边已经睡着了的何影,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了那块黑色棉布,递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影舅舅,说:“这块棉布上有用莫尔斯电码织成的布纹,里面应该隐藏着什么特殊的信息。”

  何影的舅舅吃惊地接了过去,似乎想问我些什么,但是看到我疲惫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问何影,没必要在这个时刻打扰我,但是,他没有想到,我有一段经历是不在他们视野之内的。

  车子在沙石路上不停地颠簸着,我望着车窗外的白公山在月光下模糊的轮廓,心里暗暗说道:“再见吧,白公山,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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