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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的霍金—记陕西中医奇人孙曼之
（西安中医赵红军）
序言:本文记述的是一位当代中医奇人—陕西省渭南市残疾人名中医孙曼之的奇特事迹.说他奇,不在于他患有世界罕见的"脆骨病",先天发育成骨不全,而在于他身残志坚,自强不息走上从医之路,并且最终破解了中华民族传统医学的千古之谜—《伤寒论》.他将在中医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他是中国式的霍金!
缘起
每当与人谈起孙曼之老师,我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年。15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刚结束了在西安的中医理论学习,告别了中医研究所苏礼等诸位老师,抱满腔热情,怀做一名良医,能济世救人的美好夙愿,转入了临床实习阶段。然而,初涉临床,与当时的想象相差甚远!对于中医,我的内心一度失落和彷徨。
这不能不从中医这门古老的医学谈起。
中华民族的祖先在从与疾病做斗争的漫长过程中,逐渐对大自然,对于人体有了初步的了解。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农偿百草,一日而遇72毒",就是对于先民探索医药的生动写照.春秋时代,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学术发展的一个"黄金时期",诸子百家蜂起,哲人们运用各自的学说,对人体、天地、自然亦作出了积极的探讨.大约在西汉至战国之际,当时的医学家结合临床实践,将中国古代哲学文化的先进成果---阴阳五行观念引入医学,诞生了标志着中医理论体系形成的辉煌巨著---黄帝内经。书中以黄帝和他的老师歧伯问答的形式,将人置于天地宇宙之中,以阴阳五行作为说理工具,从宏观角度,对于人体的藏象、经络、生理、病理,进行了纲领性的探讨。它把人与天地看作是一个整体,人体自身的五脏六腑亦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从来不把人和局部的器官割裂开来。这一点与后来形成的西方医学有根本的不同。正由于站在"天人合一"的哲学高度,书中充满了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的浓郁气息,即使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回过头来看黄帝内经,仍然具有相当的科学性和前瞻性。
汉代末年,疾疫流行,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医学家张仲景,"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在黄帝内经思想的指导下,结合临床实践,参考本草,辩脉等前人著作,谱写成伤寒杂病论。书中全面系统地提出了辨证论治的概念,将黄帝内经的医学思想具体化,是中医第一部临床经典著作。后世研究应用以至今日,仍在临床上发挥着巨大效用.可悲的是,伤寒杂病论成书不久,因遭战乱,书即失佚。今人看到的,是晋代太医令王叔和搜集整理的残缺不全的版本.原书的真实面貌,已不可复睹,这也正是后世对该书争论不休之根源。由于诸多原因,当历史的车轮迈进19世纪的时候,中医开始衰落了!
毫不忌讳地讲,中医的衰落,有其自身的原因。我们应当看到,每一种科学理论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然而无疑,西方医学的冲击,更是主要原因之一。"五四"以来的新文化运动,掀起了彻底否定中华传统文化的思潮。中医亦不可能幸免.在当时激进的文化人看来,中医不懂解剖,阴阳五行更是封建、迷信的代名词;中医与西方医学格格不入,以至于国民党政府时期,以至于几乎通过了"废止中医"的议案!即使到今天,还不时有人提出"中医是伪科学"的谬论。中医要继承都谈不上,如何发展,自然是举步唯艰了!
试问在当今临床上,能够真正遵循传统中医辨证思维的医生又有几人?
现今临床上的中医,多是西化了的中医!这是行内人的共识。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大多数改从西医,剩余的少数中医从业者,把中药又按照西医的理论来运用.中医要么是绝迹,要么就是"废医存药"了!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使刚刚接触临床的我,陷入了迷惘之中。我热爱中医,中医竟然没落到这种地步,我心不甘啊!
带着疑问,我"二返长安",到中研院,恰好碰到曾带我们中医基础理论课的袁瑞华老师,讲了自己的苦闷。袁老师热情地给我解释说:"是啊,现在中医确实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不过,也不至于绝望吧!你们渭南就有一位基础理论很扎实的名医,叫孙曼之,系自学成才,我在学术论文会上见过。苏老师和他熟,你可以让苏老师给你介绍一下。"
听了袁老师这话,我一时喜出望外,真是不虚此行啊!找到苏老师,苏老师略加沉思,即点点头:"好吧!难得你这番求学精神!我先给孙老师去封信,看看他那儿方不?"另外再三叮嘱:"到了孙老师那儿,要尊重他,要谦虚!"我早已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口里只剩下"嗯嗯"连声了。
回到合阳,即遵苏老师之意,先修书一封,言及求师之迫切心情。很快地就收到了孙老师的回信.没想到的是,信的开头这样称呼到:"红军弟:我这儿条件简陋,虽然学医行医经年,学术上至今也没有形成较大的影响……",云云。信中极其谦虚之词!信末说:"如你能来渭南,欢迎和我共同学习,互相提高。"我真是受宠若惊,顿作汗颜!孙老师时年已是46岁,而我正当弱冠,无论怎样说,孙老师皆是我的长辈了。然而这种称呼,一直延续至今。就连我称呼孙老师的爱人为嫂子,和他的一双儿女乃雄,乃尔称我为叔也已习惯成自然了。
初涉中医,我曾有过两次徘徊和迷惘。
学医之初,正当我高考落榜之际,满怀哀伤和忧郁!是苏老师用“脱颖而出”的典故教育我,使我坚定了学医的信念。成绩出色地完成了学业。行医之际,我又遇到了孙老师,尤如黑夜里迷失的航船,看到了前进路上闪耀的灯塔!我读着孙老师的信,心里一下子豁亮了起来,思绪早已神驰到了渭南。今天回想起来,我与中医结缘,全赖此二位恩师的培养.使我能够成为一名较合格的临床医生，我因此而不虚此生。
渭南见闻
因为孙老师身体残疾,并且信中一再说条件简陋,因此去渭南之前,我还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然而初到渭南,孙老师条件之艰苦,仍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按信中介绍的地址,找到了渭南市老城街离瑞泉中学不远处的门诊部。说是门诊部,其实也就是街边僻静处的一所简陋的民房。上了两三个台阶,穿过两扇很窄的门,进入了院子。而诊所呢,这院子后面的两间瓦房便是了。我家在农村,我没有想到过城市里还有这样简陋的居所,更没有想到久负盛名的名中医孙曼之老师就是在这儿应诊看病的。房子很小,光线也暗,孙老师身材短小,是半跪着在椅子上,伏着桌子,好象正在在整理病案.我的内心不由一阵触动!
孙老师条件之简陋,为我始料不及!而如此简陋的居所,患者摩肩接踵,纷至沓来,又使我万般惊讶!时值仲夏,每天早上7点多就开门,直到晚上11点多.病人仍是络绎不绝。只是中午病人少了,才偷空休息一会儿。在这儿看病,是没有上下班的概念的.几天下来,年轻的我浑身的骨头都觉得快要软了。我很是为孙老师的健康担心,长期这样,身体如何吃得消?孙老师是中医西医都看,患者内,妇儿都有,但孙老师的兴趣和爱好在于中医。有需要中医治疗的病人,他先让我把脉,记病历,辨证处方。然后他再把脉,修改,等稍有空闲的时候,指出我的不足。下午有空闲了,辅导我读内经,伤寒论。每天,我都过得很充实,收获不小。
及至十多年后的今日,孙老师医术上已炉火纯青,声名远扬。由于种种原因,行医居所一再搬离临街道更远的地方,上下班的时间也了限制,而患者仍在日益增多。一次我去,碰到有华县,大荔的病人远道而来,一问,都是治好的病人介绍过来的。孙老师在患者中有口皆碑。现在每天的门诊量大约保持在三十人左右,稍多点就是五六十人,要是到了旺季,日门诊量竟达到百余人!
以这样简陋的居所,这样多的门诊量,在渭南实在是找不到第二家。这种现象恐怕也只能用"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至理名言来解释了!
我在孙老师处耳提面命一年后,即回家开业独立应诊。孙老师给我开的书目,我都一一认真学习。读书和临床实践中每有疑难,就写信请教,一有机会,定到渭南当面询惑。至今,十有五年了。十数年来,孙老师埋头学问及临床应诊,对于他的身世绝少提及。我也只是从来诊的患者口里知道了一些星星点点。在我的脑海中,孙老师是一个讳莫如深的长者,充满了神秘的感觉!
适逢年年底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有幸认识了渭南日报的李记者。她的慕名采访才使孙老师打开了往日保持缄默的话题,将他的过去,他的疾患,他那不幸的童年,以及学医,行医过程中的诸多心酸事,娓娓道出。孙老师的讲述使我头脑里以前产生的诸多困惑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使我更多地了解了我的老师——这位当代中医奇人的痛苦与欢乐!使我和他的距离更贴近了。
一代名医的成长
1.不幸的童年,是在患病卧床和自学读书的生活中度过的。
孙曼之老师生于年。那时,父母(现均健在,已80高龄。父退休在固寺中学,母在渭南市林业工作站。)均为共产党员,搞过地下工作,亦曾在黄龙山里打过游击。由于怀孕期间生活艰苦,没有粮食,严重的营养不良,为孙老师出生后的终生残疾埋下了祸根。
他5岁时,与顽童戏耍,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聚众戏耍,当另一位孩子在拉扯的过程中把他撞倒在地后,他痛苦地竟然爬不起来了。到医院拍片后发现,这个孩子全身竟然有多处骨头断裂!后来这样的事件又发生了好几次,虽然父母从来没有停止过给他求医,跑遍了渭南,医院,但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尚不知这个不幸的孩童患的是何种疾患!后来辗转反复,听熟人介绍,找到西北医学院的一位教授。这位教授在详细地了解了得病的前因后果,又介绍到四医大一位从美国进修归来的专家会诊。父母带着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四医大,然而,专家在详尽地做了各种检查后,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本病是一种病因不明的疾患,在医学上称"脆骨病",即"成骨不全病"。患病后由于全身的骨质脆弱,稍有外力就会反复骨折,最终将使骨头完全停止发育生长。严重时甚或可以危及生命!此亦是一种世界性的罕见疾病,西北地区当时尚是首例。这真是一个不幸的结论!这次诊断的意义仅在于:给医院提供了一个可供病理研究的实例。幼小的孙曼之站在众多的专家教师面前,在刺眼的各种灯光下,被当作标本反复拍照………
50多年后的今日,孙老师讲述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是历历在目。专家最后的告诫是:"此病不可治,因为无药可治。回家静养吧。"并且再三叮嘱:"坚决不能上学!"这样,孙老师离开了学校,告别了和他朝日玩耍的学童,永远地走出了课堂。而此时,他才刚刚读完一年级啊!在孙老师的记忆中,他的童年就是这样犹如所咒似的,反复多次的骨折,然后只能煎熬着痛苦,无奈地躺在床上……
命运是不幸的,然而,又是偏幸的!
偏幸的是,命运之神给了这个不幸的残疾儿一个充满智慧的,高度发达的大脑。他虽然整日躺在床上,可是他对于外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转动。有一次,他正在床上躺着,外婆翻动箱子掉下了一本小人书,他眼前立即一亮,赶紧要过来看。正是这本小人书,使他看到了还有另外的一个世界。(50多年后的今天,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本小人书的名字是中国共产党的30年。)他心有灵犀,思维立马活跃了起来。翻着,看着,读到高兴之至,他还用粉笔在墙上涂啊,画啊的。
父母很快发现了孩子蕴藏的天性,就尽量地满足他。在看书的过程中,这个孩子又很快显示出了惊人的记忆力,甚而至于达到了过目不忘。(多年后,孙老师的母亲仍念念不忘地说:"核桃吃了补脑子的。当年在黄龙山里,忍饥挨饿,唯一的粮食就是山里的核桃了,母亲始终认为,是核桃给了这个孩子一个聪慧的大脑"。)曾做过教师的父母认识到,必须制定一套学习计划,让他能够系统地学完小学至高中的全部课程。语、数、理、化、史、地等等。这使他以后的自学有了一个良好的起点。
说起孙老师小时候的读书来,还有一段小故事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的所有藏书,已不能满足他强烈的求知欲望了。他好奇地问这问那,有时父母也难于回答。一次,他跟妈妈上街,路过一座很大的房子,他问:"妈妈,那是什么地方?"妈妈说:"那是图书馆啊。""图书馆是干什么用的?""图书馆是供群众看书的地方。""图书馆里一定有好多好多的书吧!那,收钱吗?""不收钱。"孩子暗暗记住了。下午,他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一步一挪地,竟然到了图书馆。"阿姨,我想看书。"图书馆阿姨一看是个孩子:"去去去,谁家的孩子到这儿来捣乱?""我不捣乱,我想要看书!""看书?图书馆只对大人借阅的。再说了,你能看得懂吗?"傍晚,孩子无趣地回来了。
妈妈看着孩子也很伤心。难道连孩子的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她带着孩子去了图书馆阿姨的家,讲了孩子的特殊情况。阿姨听着,很同情,也被深深地感动了。就这样,图书馆里就多了一位常客,一位以读书为乐事的孜孜不倦的少年的身影。他如饥似渴地读着,看着,做着卡片,数十年如一日,永不疲倦似的,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从诸子百家到二十四史,从黄老学说到费尔巴哈、马克思·韦伯,几度春秋,他的知识素养在逐日提高。在图书馆终日苦读的那几年,为他以后的自学中医,做学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在省上举办的读书先进分子的表彰会上,他作为渭南市的典型,相片还在图书馆的橱窗里展览多日。再后来,那位好心的图书馆阿姨患了癌症,临终前,孙老师随母亲还专程看望她。50多年后的今日,孙老师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感激之情仍是溢于言表,其情其景记忆犹新。
2.艰难的从医之路
而立之年的孙曼之,自立自强,为减轻家人负担,他以顽强的毅力和对无线电的浓厚兴趣,开始了他无线电修理的职业生涯。花自己挣的钱买书,学习,生活。此时的他,已经找到了做人的自尊。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天有不测风云","文化大革命"爆发了。父母被打成右派,下放农村,他也深受其祸……
"机遇偏爱的是有准备的大脑"。在老家韩城的日子,他遇到了当地一位颇负盛名的老中医(80年代随儿女定居美国)。老中医对他说:"你天资聪敏,禀赋甚高,正是块学医的好料子。"失意之余的孙曼之,早就对于医学,特别是自己所患疾病有着热切了解的渴求,遂在老中医的带动下,而立之年后毅然改行,上了从医的道路。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达到了如饥似渴,如痴如醉的程度。
学习中医,是孙曼之人生之一大转折!
由于良好的古文化素养,坚实的文,史,哲基础,加之勤奋刻苦,他悟性极高。在学医行医后不久,即已闻名遐迩。七十年代,他在赤水一代行医,日诊病人百十号人。患者排队求医,就连上厕所时候也有人在后面跟着。被当地群众誉为"神医"。在83年后的历年市卫生局组织的考试中,他的成绩均名列榜首。因此一度被市卫生局聘用做医生的培训工作。后终因求诊的患者络绎不绝,对教学的干扰较大,80年代中期,他毅然辞去公职,挂牌个体行医。
在从医的道路上,亦不是一帆风顺的。听罢孙老师讲述完下面故事,几欲令人潸然泪下!
那是年的事情。孙老师第一次参加学术论文会议。孙老师临证既久,多有心得,应诊之余,书之案头。日积月累,笔记盈尺。一次在医学杂志上看到某学术研讨会征文,投稿后几天通知就下来了,通知会议在岐山县一个招待所召开。临走前给母亲辞行,母亲说她有80元钱,让带上。孙老师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开会是学术交流呢,还带那么多钱干什么?"以他当时的激动心情,哪里知道交钱的事情,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一番情景!
风尘仆仆从渭南赶到岐山,还没进招待所的门,就遇到一只拦路虎。门卫把他挡在门外:"唉唉唉,你是干什么的?这儿是省上医学专家开论文会的地方,你怎么能够随便进?""我就是来开会的。""你开什么会?"门卫瞅着他,怎么也觉着不像。直到他把会议通知拿了出来,门卫仍不太相信,于是又把会务主任叫来。会务主任左看右看,迟疑了一会儿,说:"开会可以,得先交钱。""交钱,什么钱?"孙老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事情,交流学术论文还得交钱?主任给他掰起了手指头:"会务费,资料费,住宿费"等等等等。孙老师完全懵了。主任说:"那你没钱可不能开会的,这是规定。"孙老师摸摸衣兜,总共也就不超过一百来块钱。处在那种境地,其尴尬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僵持了一会儿后,孙老师提出:"那我在外面食宿行不行,只来开会?"那位主任表示:那也可以。然而,直到晚上12点了,夫妻二人跑遍了小县城的各家旅舍,招待所,仍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他又回来了。主任此时不耐烦了:"嗨,你怎么又回来了?"……后来,医院的领导看不下去了,提出此人开会的费用由他想办法解决,才被允许住了进去。
这就是第一次参加学术论文会留给孙老师的印象。也许是孟夫子说的对吧:"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
巨大的医学成就
1.破解伤寒论,成一家之言。
自入道三十多年来,孙老师一心扑在医学上,他他以惊人的毅力,忍受了
常人不能忍受之痛,白天应诊,夜晚攻读,常常通宵达旦,未敢丝毫懈怠。他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先后系统攻读了中医的经典著作如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论、金匱要略、温病学等,作为自己的精读范围。他又不囿于一家之言,从中医历代各医学家著作中吸收营养充实自己。象药王孙思邈,金元四大家的李东垣,朱丹溪,后世明清医家中的薛立斋,张景岳,汪昂以及医学大家叶天士之著作,都使他手不释卷,孜孜以读。然而他"师古而不泥古",对于他们采取了批判地继承的态度,并常常提出自己的观点。
"梅花香自苦寒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在中医理论上还是实践上,他都日益成熟了。
自年岐山学术会后,年在湖南长沙召开的有关马王堆汉墓出土医籍的学术会议上,他的论文马王堆医书签证,在大会获得很高的评价。但他复因会费的原因未能成行(当时曾有人提出资助他参会,被他婉言谢绝)。再往后的会议,他都有备而去。先后自费参加了二次国际学术会议,一次全国会议和二次省级学术会议。每次会议上,他的学术成果均获得很高的评价,会议出版的论文集上,他的论文多是名列卷首。不仅对于医学,而且在古文研考上,他都达到了很高的造诣。他撰写并发表的论文有:《马王堆医书签证》、《黄帝内经·素问成书年代考证》、《张家山汉简脉书所反映的中国早期医学发展特点探讨》、《儒学与中医--从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看中医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厥阴篇研究》等等。
中医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科学。他不仅在中医理论上登堂入室,渐入佳境。他更是一位临证妙手。因此他无愧于名医的称号。中医理论是"分科不分家"的,因为"无小不成大","男女一理"。在向他求诊的患者中,内、妇、儿各科杂症都有。而他尤其擅长于对于脾胃病、中风、肝病、不孕证等的治疗,在这方面有大量的验案存在。他特别重视病历的书写,他对自己要求字迹工整,眉目清晰,行医三十多年的病历都保存至今。
然而,孙老师的医学成就还不限于此!
他的最大医学成就,是几十年如一日,对于中医这门古老科学的哥德巴赫猜想—伤寒论的研究和最终破解!
如篇首所言,黄帝内经是中医的经典著作,它奠定了中医理论体系的基础。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则是中医第一部理、法、方、药完备的临床著作,它开了后世辨证论治之先河。惜原书在成书后不久,即遭战乱。虽经王叔和编次,然亦残缺不全。至宋代,伤寒杂病论被人为分为伤寒论和金匱要略两部分。我们今天看到的伤寒论,实则为明代复刻的宋代版本。伤寒论独创六经辨证体系,被后世广泛运用于各科临床,该书法,方,法律严谨,方药著效,历代医家莫不奉为圭臬。后世医家成家成名者,亦无不从研习伤寒论入手。此种状况,迄今亦无大的改观。
由于该书文字古奥,加之屡遭战乱浩劫,辗转流传,其原书之真实面貌,已不可复窥。历代医家整理校勘,研究注释该书者,即达余家。(这在世界范围内,亦是一大奇迹!)该书之巨大临床实用价值,由此亦可见一斑。对伤寒论的研究与阐发,逐渐发展成为中医领域的一大流派----伤寒学派。然而,各家著述,意见歧出!至今尚没有一人能对该书之通篇内容做出较为合理的解释。
毫不例外,孙老师在从医后不久,即认识到研习伤寒论的重要性。凭着坚实的古文基础,结合临床实践,他遍阅古今医籍,研究伤寒论数十年,最终慧眼独具,多方位而全新地完成了对该书的解读,破解了中华古老医学之"哥得巴赫猜想"!孙老师认为,读伤寒论不能带有成见,先入为主,而应通读全文,把全书看作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他采用"以经解经"的办法解读伤寒论条文。即以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等经典著作的主旨解读它,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符合作者的本意。另外,同为伤寒杂病论一部分的金匱要略亦是解读伤寒论的重要参考书,和伤寒论应该对照起来学习研究。孙老师认为,虽遭遇战火创伤,千年流传,但伤寒论仍真实地表达了作者的本意,所谓条文不全,"错简"之说实为谬误之谈。他撰写伤寒论条文排列之内在规律一文,对此做出了有力地论证。在孙老师眼里,伤寒论通篇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全书法,方,通过他的研究,都得到了全新的、合理的解释。这对于前人提出的所谓"板块说",亦是一个有力的驳斥。近期,他先后整理成册的研究成果有:《伤寒论日期条文意义研究》,《伤寒论阳复意义研究》,《伤寒论三阳中风证研究》,《伤寒论少阳证研究》等等。其它研究成果,亦在陆续整理之中。
年10月,国际仲景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中国中医药大学召开,孙老师应邀在大会发言,宣读他的论文伤寒论厥阴篇研究,这是他研究伤寒论的重要成果之一,亦是伤寒论全书最难读懂的一篇。该论文对此作出了几乎完美的解释,得到了国内外专家教授的一致好评!后来被列为该次国际学术大会论文集之卷首。这标志着孙老师耗费了多年的心血,终于修成了正果!标志着他的系统性研究,已成就了一家之言,他的研究从此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2.以中医之前途命运为己任。
孙老师以继承和弘扬中医为己任，对于中医如何继承和发展,他亦经过了
长期的深思熟虑,形成了自己的观点。
对于中医理论之优劣,他亦不讳疾忌医。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有利于中医的发展。他站在哲学的高度指出：中医理论具有循环论证的特征。现代科学遵循实践－理论－实践的思维方法，而中医理论却是从主观观念出发，是理论－实践－理论的本末倒置的反向思维方法。加之中医理论普遍应用的形象思维以及依附比类的认识论是现代科学思维之大忌，这严重制约着中医的进一步发展。中医衰落了,这固有中医自身的原因。因此这也更需要新时期的中医人,肩负起振兴中医的艰巨历史使命。究竟中医应如何发展，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纯理论问题。他认为：空谈和争论的结果是，在争论结束之前，也许中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与其坐而论道，何如身体力行。"他从中医理论的源头入手，进行着不懈的探求。从马王堆医书到武威汉简，他所撰的一篇篇论文，无不凝结了一名真正中医的深邃的思想和历史使命感。在一次学术讨论会上，他的论文得到中医泰斗米伯让的赞许。
针对如何学习、发展中医，如何才能培养出真正能看病临床的中医新人?他的想法也日益成熟了。他指出：中医作为一种实用技术，由书本理论和实践经验两部分组成。实践部分在古代是师徒相传，口谛面授，其中的精妙部分被作为家法而恪守，今人学习中医已丧失了师授心法的可能性。民国以来，课堂教学的兴起，尤其是今日教材的规范化和考试的统一化标准化的要求，对思维方法的禁锢束缚，最终造成了中医流派的消失，使中医发展失去了内部的动力。综观近十余年来的中医期刊杂志病案，能遵循中医传统的实践方法、真正作到辨证施治的医家已越来越少了。
因此，他强调从中医文献典籍入手，尤其强调学习医案的重要性。他指出：经典著作上只有概括性的原则，今人无前人指点迷津，具体应用颇为不易。但古人常规性的思路却可以从医案中悟出。尤以那些转益多师的医家（如相传叶天士转投十七师而成为大家）病案,最有研习之价值。就跟学习绘画得先从临摹入手才能掌握基本技巧一样，学习医案也得先从模仿入手。模仿久了，自会金针暗渡，得名师薪传。在孙老师的案头,丹溪医案,临证指南医案,古今医案按,以及他特别推崇的谢映庐医案,常常展卷不释。他认为,初学中医,应该从这几部医案读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果。对于中医的前途命运他并不悲天忧人，而是满怀豪情地指出：如果认为中医理论是循环论证的封闭体系，永远无法另起炉灶，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是悲观的消极态度。正如诗歌、音乐、美术等艺术创造不能违背固有规则而并未妨碍伟大作品的出现一样，在中医理论的框架内，把传统中医理论和实践两部分的知识进行发掘，广开思路，综合分析，今人必有更多的发现和发展，以至于取得古人无法比拟的成就。他预言"中华古医学,世界将风行"!历史将会证明他的观点。
四、结语
我随孙老师多年,深知他不仅是一位医理精粹,医术精湛的名医,更是一位医德高尚的"大医"!
我国伟大的医药学家,唐代药王孙思邈,在他的著作大医精诚一文中提出了从医者必须以"精,诚"二字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否则就够不上是一位合格的医生。所谓"精",就是学医要"博极医源,精勤不倦",通过坚持不懈的学习来充实自己,医术要"精"。所谓"诚",就是行医要心"诚",要置患者于至高无上之地位,"他出"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不得问其贵贱贫富,……华夷愚智,普通一等","所以医人不得恃己所长,专心经略财务,但作救苦之心,……"这对于今天的医德医风建设,仍然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孙老师是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他也完全做到了这一点。三十年来,他的医名日盛,患者剧增,诊治过的患者成千上万,然而,他仍甘心于身居区区简陋之地,为群众服务。百里,千里之外的患者慕名求诊,他也是仅收一付药三四元钱的费用。在经济社会的今日,可以做到此点的能有几人?!不论天阴下雨,每日患者盈门,即是对于他做为一名"大医"的有力证明。而他,又非常淡于名利。三十年前他初在赤水一带行医,即在群众中引起轰动,多家新闻媒体,电台记者要采访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他认为,这都是一名医生应该做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是他的座右铭,亦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关中多名医。秦医缓与和"。从一代药王孙思邈,到我国近代中医药学家黄竹斋先生,三秦大地,历代名医辈出,他们为黎民百姓造福,为中华民族伟大的中医药宝库作出了不朽的贡献。吾师孙曼之先生,乃是千古之奇人!他之奇,不仅在于他先天患有世界罕见的"脆骨病",以及奇特的个人经历,更在于他的巨大的医学成就和伟大人格,赢得了世人的敬仰!实是我辈后学效仿之楷模!
孙老师又是一本书,这本书使我不忍卒读!我随师十余年,耳提面命,常听他垂询之辞,收获良多。时至今日,听他讲述到不幸的个人经历,仍百般感慨,不能自已。然而,在孙老师看来,在他平静地讲述之时,,往事皆已成过眼云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他的痛苦,他的欢乐,非亲历其境,非常人已是难于解读的。这是因为,他已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注定要将终生精力贡献给他所热爱的医学事业的人!一个怀着这样精神操守的人,夫复何求?!
赵红军1231
泰山会祝辞暨论文集序
一提到孙曼之老师，我们头脑里必定会闪现出“风药和茯苓饮”。毋庸置疑，孙老师其实还有很多弥足珍贵的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值得我们学习。比如他对《伤寒论》的研究，在有《伤寒论》以来的成千数百家注解中脱颖而出，已经成为一家之言，这是要在中医史上留下一席之地的；比如孙老师和孙老师带领我们分别对朱丹溪、叶天士、薛立斋、谢映庐等医案的评析、他倡导的对医案学习的重视，给中医后学开启了一扇从理论过渡到临床实践的捷径之门；比如孙老师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地带教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医学子，受到正安梁冬高度赞扬的《孙曼之中医演讲录》和孙曼之《临床案例实录》系列，他的坚持经典中医和辩证论治的思想，都会在现在和未来，闪烁着熠熠光辉······
西安中医赵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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